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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譯haimenhaidan

(六)
(晚上,善俊、允熙、載申各靠著一邊墻壁看書)

允熙把課堂上速記下來的筆記讀了一遍又一遍,漸漸領悟了書中的意思。她把在書本空白處記下的東西工整地做了筆記。寫不下的部分另外寫在字條上貼在旁邊。善俊在讀從勇河那里借來的《九數略》,並時不時地在紙上畫圖表計算著。載申居然讀著和他很不搭調的詩集。不過歪斜的姿勢和敞開的衣襟還是很適合他。現在對這種敞開前胸的畫面允熙已經見怪不怪了。

允熙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停在善俊身上。一整天都忙忙碌碌,雖然一直和他在一起,卻沒有好好看看他的時間。現在能這樣隨心所欲地看著他,真是不幸中的萬幸。

“餵,識啊!要不要給你接一下下巴?”

載申的譏諷讓允熙把視線從善俊那轉移到了他身上。

“接下巴?”
“看看佳郎是沒關系,但是還流著口水,是不是太那個了?”

允熙趕緊低頭看一下書桌。明明沒有口水的痕跡。她故意不擡起頭盯著書看。是懶得理他的意思。但是載申沒有停止捉弄。

“你也要為佳郎考慮考慮。同樣是男人的家夥丟了魂兒似的盯著自己看,該多惡心啊?”

雖然很想無視,但是這番話真的傷到了允熙。比挨頓暴打還痛。在假扮允識的情況下,用允熙的眼睛盯著看,對善俊來說也真可能不是件愉快的事。允熙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,無法為自己辯解,只是緊緊拽著拳頭。這時她聽到了善俊鎮靜卻又憤怒的聲音。

“幹嘛這麽幼稚?我看感到惡心的反而應該是大物少爺才對。

允熙雖然很高興善俊為她講話,但是還是無法擡起頭來。

“桀驁師兄剛剛也一直偷偷瞟大物少爺不是嗎?”

載申好像很丟臉似的抖了抖詩集重新看起來。允熙繼續假裝看書。她這才明白了,因為有載申一起住,就算在房間里她也不能隨心所欲地看他。同性用這種眼神看自己肯定會很奇怪。

中二房又重新寂靜了。夜越來越深,允熙的眼皮不聽使喚地打起架來。今天累了一天,昨天又沒睡好。順石還沒有把被子拿來,今晚還是要和善俊一起睡。所以他如果不先睡的話,自己也不敢睡。但是善俊並不了解這些情況,還是頭也不擡地沈浸在書里。允熙的頭漸漸靠近書桌,終於趴在上面睡著了。

善俊擡頭打了個哈欠,發現允熙的時候,她的魂早就在另一個世界了。載申也發現了她。

“他居然睡了?”

雖然是譏諷,但是卻盡量降低聲音不吵醒她。善俊也壓低聲音說。

“在陌生的地方累了一天。本來身體就不好。”

“怪不得看上去病歪歪的。外面的人都以為儒生們整天吃喝玩樂,事實並非如此。盡情揮霍的人也許有,但是大部分都是流血流淚學習的。那種緊張和勞累外人根本無法想象。所以有些人2~3年之後就被橫著擡出去了。這小子也讓人擔心啊。”

善俊小心翼翼地過去把煤油燈吹滅,鋪好了褥子。為了幫允熙躺好,他把她扶起來,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。載申把她的書桌移開放到窗子那邊。

善俊把她抱了起來,可是突然驚訝地停住了。她的身體比自己想象得還要輕很多。雖然不至於像羽毛一樣,但是卻一點沒有沈的感覺。靠在自己肩上的頭很小,可感覺抱在懷里的肩膀似乎更嬌小。也許是因為從小挨餓又生病,一個男人瘦小成這樣,想到這里善俊更加覺得她可憐。在他把允熙放下的同時,載申翻著桌上她做的筆記。

“這家夥還蠻厲害的。挺聰明。”

善俊也跑到載申旁邊看了下她的書。上面詳細記錄了今天所有的上課內容。載申開玩笑似的說。

“看來禮曹月講的時候我要問她借來看了。”

“我也是。說自己聽不懂看來完全是在撒謊啊。不知怎麽的有點討厭呢。”

“餵,真正討厭的是你這種筆記都不做就全記在腦子里的家夥。”

善俊在書桌上又發現了另一本書。本來是空白的,今天上課的內容完整地記在上面。他不知道這是允熙為沒能來這里讀書的弟弟準備的。善俊歪了一下頭,放了回去。

載申回到自己睡鋪上脫了衣服,善俊也脫去衣服穿上和昨晚一樣的睡衣。他看了看沈睡著的允熙。頭上還帶著儒巾。要幫她脫了礙事的衣服她才能睡得舒服。也不是什麽大事,善俊卻陷入了苦惱。不知為何手不能輕易地碰觸她的上衣。他托著下巴坐著,心里忐忑不安。越是猶豫,越是無法不在意允熙的臉。看著一個成年的男子,卻覺得他像女人一樣可愛,這種想法和他了解的禮法是違背的。他用力把這些想法都從腦海里趕出去。

先解開允熙下巴下的繩子把儒巾拿了下來。允熙雖然睡的很沈,但是對他的動作還是有點感覺。她皺了皺鼻梁,浮起了些許撒嬌似的笑意,這是平時沒看見過的樣子。她沈睡的表情讓善俊的動作僵滯了一會兒。居然看著同性的睡顏,心臟怦怦跳個不停?這是不對的。他抓住她的衣襟用力扯開。盡量無視自己手上的顫抖。然後像逃避自己的心一樣以最快的速度脫掉外衣、上衣和褲子。套穿著的汗衫就放著沒脫。

最後他脫去她的布襪,一般會卡住很難脫下來的襪子卻輕松地一下子脫了下來。里面幹凈潔白、沒有一點毛發的腳呈現在他面前。對什麽事都無表情的善俊,臉上浮現出自己都沒覺察到的粉紅。這時允熙因為寒冷蜷曲著橫躺過來,善俊感覺到她的身子比腳還要纖細。他對她柔和的腰線感到很陌生。

“你們倆是怎麽認識的?”

載申突然拋過來的話敲醒了善俊,他的表情又恢複到平時那樣端正。幫允熙從頭到腳搞好被子後回答說。

“去年夏天初試的時候遇到的…,為什麽這麽問?”

“只是好奇你們完全不是一個黨派為什麽能這麽要好。不管皇上說什麽蕩平策什麽的,時代就是這樣,也許你們之間會發生什麽可悲的事情。”

“桀驁師兄是怕發生那種事才和我們疏遠的嗎?”

“我不是在說這個!”

載申喊了一下意識到允熙在睡覺,就壓低嗓子,以很小的聲音說道。

“我不是指我,是說你們倆。”

“是很好的書友。”

“什麽?你要是勾下手指頭,想做你書友的學者不計其數,一定要和這個家夥做書友不覺得奇怪嗎?是想拉他入老論派嗎?”

“我沒有想過。”

善俊吹滅了燈,在自己的位置上躺下了。雖然他很想周圍漆黑一片,但是月光卻偏不如他意,悄悄地傾瀉進房間,照亮了他的思緒。絲毫都沒有要拉他進入老論的想法。也沒有想過為什麽那麽想和身為南人派的允熙在一起。單純的書友?這是可笑的回答。這似乎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。

被子下允熙似乎因為沒有枕頭睡得不舒服,摸了幾下善俊的手臂,最後把頭枕在了他肩上。她的發髻磨擦到他的臉。心里有點悸動。就算是沒有答案的問題,就算在一起就會覺得很幸福,但是心臟怦怦跳,想撫摸他的臉,想摟住他的肩膀,這些想法都是不對的,像載申說的那樣,對同性抱有那種心情的話,金公子一定會覺得惡心不是嗎。而且這是和善俊所知道的價值觀相違背的。

金允識。是個美麗的青年。只是從小生活的環境使他變得軟弱,被男人們拿來開玩笑。他的害羞也許就是因為內心的自卑。所以至少要讓他在這個地方不再有自卑感,至少自己要遵守禮儀,善俊暗暗下了這個決心後,這才真正睡著了。旁邊傳來的體溫很暖和,睡夢中他緊緊抱住了那份溫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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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七)
(載申為了躲避晚飯後選舉下色掌的集會,借口要買帽子出去了。勇河告訴允熙載申一出去一般要幾天才回來,今晚她要和善俊獨處。集會後兩人回到房間。善俊可能因為集會的時候老論派跟他說了什麽心情不太好。)

就算兩人單獨在密閉的房間里也和平時沒什麽不同。依舊還是忙著整理上課內容的大物公子和書呆子佳郎公子而已。允熙完全忘了進房間前緊張的心情。如果每天不按時整理就跟不上課程進度。

正沈浸在堆積如山的學習中。允熙感覺坐在旁邊讀書的善俊有點奇怪。書翻開著,卻許久不見翻到下一頁。雖然看上去沒有表情,眉間卻似乎有點苦惱。允熙無法不管他。她果斷地合上書,走到他桌前,托著下巴坐下。善俊這才從思緒中清醒過來,微笑著說。

“什麽事啊?”

“我們一起玩吧。貴兄好像也不想學習啊。”

“怎麽突然這麽說?貴公從進成均館開始就只專註在書上,對我視而不見的。”

“我什麽時候那樣了?”

“就有。”

不是視而不見,只是時時小心怕和他眼神接觸到。因為在他面前總會不小心表現出女人的姿態。而且旁邊還有勇河瞪著眼睛監視。就算沒有勇河,需要提防的人還有很多。

上次沒忍住先睡著的那天,半夜醒來那沖擊幾乎把膽都嚇破了。一直想有沒有被善俊和載申識破,一個人擔心得不知道來回了幾次天堂和地獄。就算知道他們沒發覺還是沒有減少沖擊,反而覺得不可思議。在這種如履薄冰的情況下,面前這個男人是最危險的因素。因為允熙的微笑,善俊心情好了很多。

“你是想安慰我嗎?”

“你有難過到需要我安慰嗎?”

她誇張地表情讓善俊找回了開心的笑容,他很好奇一個男人怎麽能擺出這麽可愛的表情。允熙意識到自己又失誤了,立馬板起臉粗著嗓子說。

“你因為不想當下色掌才住進東齋的嗎?想在成均館避開黨派鬥爭…。”

“人們做事的動機往往不止一個。”

這是個模糊地答案。但是對善俊來說已經是盡力的回答了。想和眼前的人在一起,哪怕多待一會兒。所以比起讓金公子進西齋,還是他來東齋比較方便。

“既是書友,又是玩伴,不是很好嗎?”

“恩?”

允熙對他自言自語的話感到難以理解。

“我們玩什麽好呢?兩人一起做算術也許蠻有意思的?”

努力想了半天的玩法居然是算術。真是個讓人頭疼又無趣的男人。允熙握著拳頭說。

“這不是儒生們每天都做的事嘛!”

“也是…。”

“我們聊天吧。”

“聊什麽?”

“嘮嗑!又沒有規定只有女人們才能嘮嗑?”

“只要是說話都算嘮嗑嘛,我們男人平時也常這樣。”

“對。男人話還真是蠻多的。還讓女人不要開口…啊!”

自己又失誤了,居然站在女人的立場說話。允熙暗暗地責罵自己。

“貴公很體諒別人。我們男人最忽視的就是女人的立場。”

“但,但是這世上女人心是最難懂的。哈哈哈。”

“我也這麽覺得。說到女人我有件事要問你…。”

“我對女人也不怎麽了解!”

“我想問的是你姐姐。”

她一下子呆住了。姐姐的話不就是自己嘛。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到,她一下子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表情。

“上次見面時她一直不說話,雖然有點失禮,但是她是不是…。”

他語氣小心翼翼,允熙明白他問她是不是啞巴。

“不是的!那天是因為在外面,而且…,因為和貴兄這樣的貴公子講話有點害羞。我姐姐本來就很端莊賢淑…。”

一句一句說著,她的話題漸漸越過善俊的問題,開始誇獎起姐姐來。

“雖然我這麽說有點那個,但是我姐姐不止賢淑,還,還美麗,而且…,針線活手藝…,也有點厲害,只是一點點(其實允熙不怎麽會針線活)。而且很會讀書…,啊!性格!性格真的很好。”

想說更多好話的,但是實在想不到恰當的稱贊了。她絞盡腦汁,腦門上都出汗了。善俊笑著問。

“聽她說還未出嫁,這麽好的姑娘怎麽還…?”

“……為了照顧我,讓我考科舉……。”

善俊有點為姐姐感到可惜。但是允熙不想看到他的同情,低下頭說。

“但是她也沒有很大。比我大一歲,比貴兄小一歲!當,當然,二十歲還沒出嫁似乎有點遲了。”

“那天看到姐姐破舊的裙子,覺得很心痛。”

“你不要這麽說。我,不是,我姐姐不是需要別人可憐的人。”

“不是可憐。姐姐也是女人,怎麽會不喜歡好看的衣服,漂亮的首飾?她放棄這一切為你犧牲這麽多,我這種人怎麽有資格同情她。我那時心痛的是,比起她的舊裙子,貴兄的道袍和帽子要值錢很多。”

允熙抱著膝蓋看向他。雖然是很短暫的相遇,但是在他的記憶中姐姐好像是幸福的。她向善俊傳達允熙的感情,說道。

“我姐姐讓我轉告說貴兄是個好人。”

“那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?”

“她說你聲音也很好聽。”

“怎麽可以這樣,我都沒聽到姐姐的聲音。”

“她說你長得很好看,臉上閃著光芒。”

“她看到我了?太不公平了,我連她頭發都沒看到。”

“她還說你生性正直,意誌堅定,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會感覺很平靜。”

善俊的眼前,允熙不是男人,而是以女人的模樣坐著。編著長長地辮子,穿著短上衣和鮮亮的深紅色裙子。微風中允熙害羞地用衣帶遮著嘴唇。想象中姐姐的樣子和他在風中的樣子疊在了一起。善俊被自己的想象下了一跳,趕緊把那讓自己心跳的模樣從腦海中揮去。感覺好像沒經過金公子同意就讓他穿女裝了一樣。

‘就算是想象也太失禮了。幻想金公子穿著女裝,自己的心怦怦跳。這太違背君子之道了!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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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八)
“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幹嘛呢?”

勇河突然打開門走了進來,允熙差點叫了出來。不時受到驚嚇,常常讓她來不及掩蓋女人的聲音。勇河經常拿這點開她玩笑。

“在聊天。女林公子怎麽過來了?”

“來玩啊。我帶來了夜宵,就讓我也參加吧。”

難道他昨天沒來前天沒來嗎。除了睡覺以外基本上都泡在這里了。善俊的問題和勇河的回答基本上就是浪費口水。勇河在房里擺上了各種吃食。

“我一天不聞女人的香氣就透不過氣,最近不知為何只要到這里來就好很多。很奇怪吧?”

對於勇河的厚臉皮,允熙很男子氣概地大聲說。

“哈哈哈,也許是因為我有貂蟬的內褲,托那個香氣的福吧。”

勇河的懷疑反而鍛煉了允熙。托他的福現在一般的玩笑她已經能眼睛都不眨一下了。

“話說回來,你們在聊什麽這麽有趣?”

“在說大物的姐姐。”

“是嗎?大物還有姐姐?如果長得像你的話應該是個美人啊?”

有種被勇河抓住把柄的感覺。允熙看了看兩人的眼色,又瞟了一下善俊,結結巴巴地說。

“是,是美人。”

她覺得好像自己是故意說給善俊聽一樣,有點自賣自誇,臉不禁紅了起來。但是又死都不想在他面前說姐姐不是美人。她希望善俊對於姐姐只有好的記憶。可是沒想到他也袒護地說。

“我親眼見過,真的是個美人。”

“什麽?親眼見過?”

善俊純粹是說心靈和性格很美,勇河理解成他親眼見過她的容貌。勇河之前還稍微懷疑了一下,也許那個美人姐姐就是面前的允識。另外他對於善俊的話還有一點誤解,就是他認為是姐姐、允識、善俊三個人在同一個空間內見過面,而不是姐姐和善俊單獨兩個人。

他的第六感陷入了迷宮。但是他還是很高興。雖然一直懷疑允識的性別,但是這段時間的相處,他很喜歡這家夥。甚至覺得如果他不是女人,是真的男人也不錯。

“嗯,我也想見見看。”

“別人沒關系,但是女林公子絕對不行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朝鮮八道中比臺風還可怕的是女林閣下的風流,你不知道嗎?在你獵色的壞習慣改正之前,不能讓你見我純真的姐姐。”

“哎喲,真是狠心啊。看來我一輩子就見不到了。”

意思就是他會風流到死為止。不知道他老婆是誰,不過也真夠可憐的。所有和他相好的女人也很可憐。雖然作為女人的允熙對他很來火,但是也只好拼命吃他拿來的零食泄憤。她正用力的大口咬著,勇河突然問善俊。

“餵,佳郎,你不覺得大物少爺長得很漂亮嗎?”

“咳!咳咳!”

允熙被嚇了一跳,食物卡在喉嚨中。她拿起旁邊的水喝著。旁邊兩人還在繼續說。

“是,我也這麽覺的。”

“所以我才問你,你有沒有懷疑過大物少爺其實是女人?”

允熙感覺自己所坐的地板有種下陷的沖擊。也不知道怎麽收拾這局面。跳起來否定似乎有點奇怪,當沒什麽了不起也好像不對。又不能突然笑出來。而且也不是問自己,是問善俊的,中間跳出來發火也不知合不合適。正在她猶豫不決時,善俊回答了。

“女林閣下怎麽能用這種眼光看人呢?雖然大物少爺是纖細美麗。但是美麗也不是什麽缺點,你這樣抓住他的弱點懷疑他,簡直就是在否定他的人格,作為朋友怎麽能這麽沒有信義?大物少爺的內心是男人中的男人!女林閣下怎麽能以貌取人?”

這到底是侮辱還是稱贊?

明明是袒護自己的,但是說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也不是什麽讓人高興的話。而且信義這個詞讓她良心很受譴責。自己不就是騙了善俊,把他強調的信義拋諸腦後嗎?勇河繼續說道。

“性格還真是嚴厲。我也是覺得他比起外貌內心很男人才問的。佳郎,那麽如果有大物少爺一樣的女人,你覺得她作為妻子如何?外貌、性格、學識都一樣,就是性別換一下。這種想象和信義無關吧?”

允熙無法克制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,隨便抓了個東西往嘴里塞。但是善俊沒有回答,只是托著下巴認真地思考。他思考的時間越長,她越透不過氣,終於站出來說。

“幹嘛為女林師兄的玩笑苦惱啊,不要想了。反正世界上沒有和我一樣的女人。”

不知是不是因為允熙的話受到了啟發,善俊馬上看著勇河回答說。

“不能把和大物一樣的女人想為妻子。”

難道對他來說不是金允識公子就不可以嗎?她的心臟幾乎沈到了地板上。雖然想笑一下掩蓋失望,但不是想笑就笑得出來的。善俊又接著說。

“古人說過分的貪欲是不對的。所以想象世上沒有的女人也是白費時間。”

“為什麽不對,和大物一樣的女人是過分的貪欲嗎?”

“對我來說是再理想不過的女人。”

允熙的心臟又急速回到了原位,這時載申開門進來了。勇河像看到僵屍一樣嚇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。

“你怎麽回來了?”

載申無視勇河的話,邊走進來邊反駁善俊說。

“大物一樣的女人是理想型?真是出大事了。對男人一點都不順從,一不對她意思就頂嘴。老婆呢只要不是白癡就行。知道太多太聰明家里會很吵的。”

載申脫下道袍掛在衣架上。

“怎麽沒在外面過一夜就回來了?一向出去就不知道回來的人。”

“我說了去買帽子。買回來了。”

仔細一看他還真戴著。他把帽子拿下來在勇河面前晃了幾下,掛在了門後的架子上。

“為什麽做些以前不做的事?”

“怕他們倆想我,怎麽了!”

載申一邊回答一邊在道袍袖子里翻找,然後掏出什麽東西往允熙腿上一扔。是儒巾。

“買帽子時送的。”

看這質量,絕對不是送的。她呆了一下,楞楞地把它推還給了載申。

“無功不受祿。還是桀驁師兄自己用吧。”

“太小了,我戴不了。”

“拿回去換別的東西不就行了?”

“呀!怎麽說我也是個兩班,怎麽能拿去換啊?好歹是買來….,不是,辛苦要來的。不要的話賣給別人好了。”

勇河的眼里盛滿了笑意,心想。

‘桀驁,還在撒謊。不是送的而是花了不少錢買的吧。想快點把這個給他才回來的。可愛的家夥。’

“大物少爺,諒在桀驁一片好心你就收下吧。在過兩個月就是夏天了,你現在用的那個有點厚。”

“但是,毫無理由的接受這個…。”

善俊笑了笑,幫忙說。

“就收下吧。好朋友之間論什麽理由。”

載申睜大一只眼睛瞪著善俊喊道。

“什麽好朋友啊?說了是送的。給我,燒了算了。”

在他更發火之前,允熙趕緊低下頭道謝說。

“謝謝,我會好好用的。”

看到允熙明朗的笑容,載申難為情地撓了撓下巴,然後轉身把衣服脫了。脫衣服的時候,他的嘴角忍不住上翹。載申和平時一樣穿著短褲在位子上做好,狀似無意地說道。

“戴上看看合不合適。”

然後假裝不關心地埋頭吃東西。允熙從他念叨的話中感覺到了情誼。她一邊換著儒巾一邊忍著笑。善俊和勇河也交換著眼神忍著不笑出來。載申發現了他們的表情。

“幹嘛,你們幹嘛都這個表情?這些家夥,還不快說!”

載申打雷般的咆哮又把東齋震了一下。接著聽到三個人盡量壓低的一串笑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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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九)
明天是成均館休息的日子,允熙和善俊一吃完晚飯就趕緊回房收拾東西準備回家。載申和勇河連晚飯都沒吃就不知道去了哪里。允熙決定去一下善俊家把書拿回去。順便去謝謝他母親借被子給自己。說是說借,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科舉及第離開這個地方,相當於是白得了。善俊先收拾完站在院子里問道。

“還要很久嗎?”

“好了。”

伴隨著興奮地聲音,允熙從房間里跑出來。她的手上拎著來時帶來的藤筐。

“里面都是些什麽?”

“沒什麽的。”

善俊一手拎起綁在藤筐上的繩子掂量了一下,擔心地問。

“這個再加上家里的書能拿得動嗎?”

“哈哈哈,我也是男人。來的時候也是自己拎過來的。比起那時輕很多了。”

允熙用一只手用力的拎起藤筐,故意顯得很輕松的樣子。然後跟著他走出了東齋。善俊手里也拿著包袱。

“你心情好像很好。回家就這麽高興嗎?”

其實允熙不是因為能回自己家,而是因為要去他家才這麽高興,但是故意裝蒜說。

“這段時間一直擔心母親和姐姐,怎麽說我也是家里唯一的男人…。”

“確實很讓人擔心。但是怎麽辦,去了我們家後再回去的話好像會蠻晚的。又不想給你書後就直接讓走你…。”

“我也是這麽想。”

看著微笑的她善俊也跟著笑起來。明明對方是個男人,但是心里好悸動。有種分家後建立新的家庭,新婚夫婦第一次回本家拜訪的心情。

“貴兄一個人用一個房間嗎?我很好奇房間是什麽樣的。”

“房間倒沒什麽好看的。但是我有別的東西要給你看。”

“是什麽?”

“去了就知道。啊哈,但是也不要太過期待。只是我的一點兒興趣而已。”

“哇,更加期待了。貴兄也有興趣啊。”

允熙想到馬上能了解他更多,心里更加悸動,臉上泛起了紅潮。因此一點都沒感覺到藤筐的重量,手心被繩子勒出印子都沒感覺。

兩人一邊聊著各種瑣事一邊離開泮村向北村走去。走到一個人煙稀少的路口時,看到路的拐角處停著一臺轎子。旁邊一個中人(朝鮮時代介於兩班和平民之間的階層)樣的男人踱來踱去。他仔細看了看經過的善俊,跟上來搭話。

“雖然有點失禮,但是我可否問您一件事。”

善俊和允熙停下腳步轉過來看著他。

“您是從成均館過來嗎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那麽您認不認識這次新入館的李善俊公子?”

允熙和善俊莫名其妙地交換了一下眼神。然後允熙向那邊女人乘坐的轎子看去,善俊則看向中人說。

“我就是李善俊。請問有什麽事?”

“小人是兵曹判書府上的管家。那邊轎子里是我們的小姐,她讓我問您還記不記得芙蓉花。”

看著轎子的允熙眉頭皺了一下。她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話。雖然想安慰自己是聽錯了,但是善俊的回答打破了她的幻想。

“請告訴她上次的事我沒有忘記。”

管家向著轎子跑去,對著里面的女人小聲說了幾句又跑了過來。

“那時候不知道什麽理由就直接送走了公子。前不久才知道是因為成均館的新榜禮。小姐得到了您的幫助,讓我向你轉達謝意。”

“麻煩她的人是我,不敢接受道謝。我為成均館的玩笑向她謝罪。”

轎子的窗戶掀開了一點。允熙感到芙蓉花正從那里看著善俊。奇怪的感覺湧上來。是種相當不快和悲傷的感覺。管家向轎子跑去的工夫,她拉著善俊的手臂,盡量掩飾自己的著急,說道。

“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們趕緊走吧。天馬上要黑了。”

但是與她的焦急相反,善俊卻不慌不忙。在他們還沒轉過身走之前,一個女人遮著身子慢慢地從轎子上下來了。不高不矮的個子,優雅的肩膀,潔白的皮膚,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家閨秀。大概仙女也不過如此。她的美貌是那麽耀眼,如果拿她和蓮花相比的話,連蓮花都會馬上枯萎似的。連同為女人的允熙都無法移開視線。如果是真的男人肯定會對她一見鐘情。

孝恩用長衣遮著臉轉過身。長長地辮子幾乎垂到腰下。而且那深紅色的裙子和草綠色的長衣大概是因為價格不菲,閃耀著美麗的光芒。管家聽了她的幾句話後又向善俊跑過來。

“小姐想和你具體聊聊,問問你那個玩笑是怎麽引起的,不知可不可以?”

比起玩笑是怎麽引起的,閨房小姐是怎麽知道這傳聞的,不是更讓人好奇嗎!就算通過別人聽說了這個玩笑,但是已經結束的事情還特意找過來詢問,明顯就是借口。原因應該只是芙蓉花想見善俊而已。

“請告訴她可以。”

允熙驚訝地看著善俊。管家跑去回話的時候,她使勁看著善俊的臉說。

“對那件事有什麽好解釋的嗎?不是什麽事都沒發生嘛。簡單地說一下我們就走吧。”

“但是也不好拒絕。她很好奇的話應該要給她解釋一下。

“這太沒道理了。”

芙蓉花的重點不是什麽玩笑的緣由。她的意圖那麽明顯。解釋什麽啊。允熙不想給善俊這些暗示,轉換話題說。

“那我呢?我要等多久?如果太晚上門拜訪的話也不合禮儀…。”

“對不起,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,今天好像不行了,大物公子。”

“不行?不是稍微解釋一下就好了嗎。”

“聊開了的話不知道會到什麽時候,所以…。”

“怎,怎麽可以這樣,佳郎兄?不是和我先約好的嗎!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看,引起我的好奇…。”

“下次時間充裕的時候再去吧。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。”

“你真的認為有下一次嗎?真的認為我們一直在一起嗎?”

原本允熙也是這麽認為的。誤認為他們一直在一起。和他在一起的只是男人,允識而已。女人,允熙只不過是他見過一次的允識的姐姐。他所想的“一起”和她所想的“一起”意義是完全不同的。所以就算在一起也不是真的在一起,是毫無意義的關系。

善俊的表情很尷尬。允熙沒辦法再說下去。好像成了認為只有自己的約定重要,隨便無理取鬧的人一樣。但是她也無法假裝沒事。如果再不離開這個地方,她不知道自己的嘴里還會冒出什麽話來。她低下頭盯著地上說道。

“那,那也沒辦法了。我也是因為很擔心家人心里有點不舒服,你不要介意,好好聊天吧。”

“大物公子,我們下次…。”

“我先走了。”

允熙沒有理睬他說“下一次”的話,轉過身盯著腳下快速走了。她知道哪怕她隨便回答一句,他的心里也會好受很多,所以故意沒回答。她故意耍了點小心機。但是沒走多遠就覺得對不起他。至少要讓他的心里好受一點。她想要笑著對他說讓他下次一定要遵守約定,於是轉過了身。

不應該回頭的。如果早知道會看到他們慢慢靠近的樣子就不該回頭的。就算不去安慰他,在芙蓉花的美貌面前,他也早已經忘了和允識的約定。以為自己能讓他心里舒服點,也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。善俊也是堂堂的男人。芙蓉花這樣的女人主動搭話,如果沒興趣的話就太沒道理了。旁邊有個沒什麽了不起的家夥吵著什麽約定不約定,該是多麽煩的事情。他如果不這樣的話,才真要懷疑他的性別了。

他們為了找個方便談話的地方,漸漸走遠了。允熙微笑著獨自朝南山洞方向走去。心里悶得難受,連嘆息都無法發出來。似乎有股她難以承受的熱氣從喉嚨口湧上來。為了堵住亂竄的熱氣,她故意大聲的說。

“啊,應該要失望啊。他也和一般人沒什麽不同,沒什麽內涵被女人牽著鼻子走的家夥。”

但是壓抑的內心並沒有痛快。前面有一塊可以坐下休息的大石頭。這時她才意識到藤筐是那麽重。所以暫時放下筐子坐在石頭上歇息一會兒。被繩子勒出印子的手指隱隱作痛,伸都伸不開。

允熙握著拳頭,努力想把剛剛兩人的樣子從腦海里趕出去。但是根本不管用,她努力微笑著命令自己說。

“誒!佳郎兄也不怎麽樣!看他跟在女人屁股後面的樣子。也太不像樣了。哈哈哈。芙蓉花也怎麽回事啊?閨房小姐居然跑到路上誘惑男人。估計只是外表好看,內心比貂蟬還要像狐貍。誒,明顯的,明顯的。”

允熙停下話緊咬住嘴唇。她知道這是自己出於自愧之心說出的沒出息的話。詆毀他們的自己反而更加悲慘。

“真是,太壞了。比張禧賓還惡毒。外表裝成男人的話內心也要像男人啊,怎麽這也不像那也不像的。不像樣的是我,我!”

她無法沒有力氣擡起頭,只是盯著自己破舊的草鞋和弄臟的布襪。突然傻傻的認為如果穿上綢緞鞋的話布襪就不會這樣弄臟了。就像如果一開始就以女人的樣子出現在善俊面前的話,也許兩人的關系就會不一樣。允熙急迫的心情讓她開始想象,如果現在去告訴他自己是女人的事實是不是可以。好像看到了希望似的,她握緊拳頭站起來,臉上也浮現出了微笑。

“說出來吧!佳郎兄心胸寬廣,會理解我的。還會因為我這麽辛苦而安慰我的。”

這時,她的眼前浮現出了在昌德宮仁政殿里的情景。那畫面里當然有皇上,但是她看到了狀似很了解她幫她向皇上說好話的善俊。他稱贊著她的才華,袒護著她。允熙又一屁股在大石頭上坐下。

不能讓善俊知道。就算讓勇河知道,載申知道,甚至皇上知道,也不能讓善俊知道。就算要知道,他也一定要是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的人。將來也許會露餡,所以不能讓他成為共犯。如果要成為他前途的絆腳石,還不如讓他喜歡上其他的女人,自己只要在旁邊看著,祝福就好了。

那天不久就會來臨的。比起自己科舉及第脫去男裝的那天,善俊成親的那天應該會來得更快。光是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就這個樣子,那天來臨的時候自己能堅持下去嗎?在他旁邊,就算不想看到他的愛情故事還是會看到,不想聽到還是會聽到,那樣還能對他微笑嗎?

允熙空虛地笑了。別無選擇的情況下還想著能不能做到的自己,更加顯得沒出息。

允熙努力去想起母親和允識。想去有家人的地方。至少那里自己可以暫時變回女人。可以卸下防備好好睡一覺。想到這里困意像暴風般湧來。再這樣下去天色要變暗了。但是藤筐卻怎麽也提不起來。不管怎麽用力這家夥就是一動不動。好像有妖怪在她丟了魂傻坐著的時候開了玩笑似的。

“拜托稍微動一下吧。”

就算對著藤筐請求,它似乎還是漸漸變重,她的腿好像也被妖怪拉住了一樣沈重無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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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十)
善俊和孝恩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講話,可是善俊的腦海里一直浮現允熙無力地往回走的樣子。心里某個角落難受得厲害。不應該就這麽讓他走的。

“…公子?公子。”

“恩?啊….,是。”

“在想什麽這麽入神?叫了您好幾次都沒聽到…。”

善俊看向孝恩。真是奇怪。面前有個這麽漂亮的女人,自己為什麽還一直想著一個男人?心里那個角落難受得有點刺痛了。他知道這不是因為面前的女人,而是因為金公子。

“我是不是妨礙了你重要的約定?”

“不是,不是的…。”

她害羞地笑了。但是善俊看著那個笑容,又想起了金公子。剛剛才分開現在就又很想念他。

“不知道是誰知道我的堂號是芙蓉之後開那種玩笑?”

“先不說這個,你怎麽知道那是新榜禮時開的玩笑?”

“我的堂兄告訴我的。他在成均館有認識的人。”

善俊想起金公子沒去北村就知道芙蓉花指的是女人,他因為他的聰明微笑了起來。

“再次向您謝罪。哪個頑皮的儒生開了這種玩笑。”

“我倒是很感謝那個人。把公子派過來…。”

善俊困惑地看著她。但是不知怎麽搞的,這種情況下金公子的臉都一直浮現在眼前。

“這也許是緣分吧?偶爾見見面…。”

“啊,等一下,這個有點為難。”

善俊不由自主地這麽說完,又想起了金公子。好像是為了他才這麽說似的,思緒很複雜。不應該這樣的。

“是我太心急了顯得輕妄嗎?”

“不是的。只是我現在還沒那種時間。如果您要說的是這個的話,我先走了。”

“等,等一下。公子,等一下…。”

他一轉過身孝恩就急忙抓住他的手臂。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行為嚇了一跳,趕緊又放開了。

“如果不能見面的話,能不能寫寫信?作為閨房小姐,這麽出來也不容易,對您說出這些話更不容易。所以拜托請不要拒絕。不然的話我會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的。

善俊默默地站住了。但不是因為聽了她這番話,而是因為金公子。感覺像是為了他硬要拒絕這個女人一樣。他無法再擡起腳步。

“哪怕只是寫寫信。不要因為父母感到負擔,我不會告訴他們的,拜托…。”

“只是寫信的話…。”

善俊明白自己為什麽答應這個要求。所以內心更加痛苦。好像金公子在後面追趕一樣,他逃跑似的奔跑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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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,然後呢?”

“然後女林師兄和桀驁師兄就又吵吵鬧鬧唄。那兩個人關系看上去不好卻又經常一起玩。”

允熙聽姐姐講著成均館的瑣事,一直笑個不停。

“那位叫女林的雖然自稱無黨無派,但是不是小論啊?”

“額….,不是的。他的思想體系反而比較接近南人。他不願參加黨派是為了好玩。他常常說,既不贊成老論,也不贊成小論,也不贊成南人,要有像自己一樣無關黨論,思想自由的人才能有更好的政策。”

“這話很有道理。”

“但是還有個人,雖然自己是老論,但是不站在老論一邊,有時支持小論的政策,有時候又恨相信南人的政策。”

“真的嗎?那種人很難得呢…。到底是什麽人啊?”

“恩?啊,佳,佳郎兄。”

每次允熙提到佳郎,允識都有種奇怪的感覺。雖然聽上去沒有女林和桀驁那麽有趣,但是是決定性的人物。而且講到他的時候,姐姐總有一種結結巴巴或者避諱的感覺。

“佳郎好像是一位很帥的男人。”

允熙嚇了一跳,提高嗓音說。

“不,不是的!你知道我因為那個人有多丟臉嗎。第一堂課的時候我沒能回答張博士的話挨罵了。他在我後面回答的,回答得太好,顯得我像傻瓜一樣,什麽嘛。至少為了我的面子也要回答得差一點啊。”

允熙忍住笑,委婉地說。

“姐姐!你費了不少力氣詆毀他啊,但是我怎麽聽上去不壞呢?”

“是,是吧?他本質不是個壞人。不,是很優秀的人。在上儒中間,不論黨派,沒有不喜歡他的男人。”

“但是姐姐不是男人啊?”

允熙蜷起身子抱著膝蓋,沮喪地說。

“不,姐姐也是男人。在泮宮里是…。”

“姐姐…?”

“身為男人真好。從小一直希望自己是男人。我不是一直想成為男人嘛。男人…。”

她重複著這幾句話,視線也一直停留在地板上。但卻好像不是在看著地板,而是看著其他某樣東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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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Dolly022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