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譯 haimenhaidan

善俊允熙的初夜


善俊一直默默無語。旁邊低頭坐著的允熙也是。雖然時不時對視一下,彼此露出溫暖的微笑,可是都沒有開口。從進入布置好的新房以後一直如此。現在都要借著煤油燈的光亮才能看清彼此的臉,但他還是沒有說話。忍著忍著沒了耐性的允熙終於裝蒜著先開口了。

“好痛。”

和預想的一樣,善俊嚇了一跳。

“痛?哪里痛?”

“托無情新郎的福,胳膊也痛,頭也好重。”

一整天都穿著這身厚重的禮服,當然會這樣吧。善俊雖然理解,卻不給她想聽的回答。

“對不起,但是能再忍一會兒嗎?我不想你脫衣服。”

允熙非常無語,睜大眼睛瞪著他。入了洞房的新郎居然說不希望新娘脫衣服,還有比這更奇怪的話嗎。但善俊的表情真摯,看上去不像是開玩笑。

“你真的是我的新娘嗎,我們真的成親了嗎,這樣親眼看到卻還是不敢相信。”

“如果不想婚禮第二天就準備新娘的葬禮,就快點幫我把這厚重的東西弄下來。”

聽了允熙的抱怨,他也賴皮似的說道。

“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穿女裝,怎麽看都看不膩。”

允熙無法再抱怨了。內心突然對皺著眉頭請求的他感到無比抱歉。也許是因為這份心意的滲透,允熙的表情和嗓音不自覺帶上了點撒嬌的意味。

“以後讓你看到膩為止不就好了嗎。”

以後……善俊心里反複回味著這句話。就算將來再難,現在也想先翻過婚姻這座山。如果現在翻不過去的話,也許永遠都不可能有以後。

“嗯,一定!”

像保證一樣悲壯地回答完,善俊開始動手了。但脫下發冠後又停住了。允熙的視線停在那借來的舊發冠上。

“讓貴兄這麽尊貴的人舉行這樣簡陋的婚禮,實在慚愧。”

“這樣的婚禮又怎樣,那樣的婚禮又怎樣。你光是現在這樣坐在我面前,我就很滿足了。”

不只這句話說得溫柔多情。註視著允熙的眼神也是,還有,輕輕蓋在允熙手上的手掌也是。

“就算我真的是男人,應該也會愛慕貴兄的。”

遇上這個女人以後自己到底進了多少次地獄,往後還要進多少次?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比這更可怕的地獄也沒有什麽不能經受的。善俊眉頭稍微微皺了一下立馬又被眼角的笑容替代了。

“謝謝你是女人。對我來說,沒有比你是女人這件事更讓我感恩的了。”

他的眼神帶著笑意。允熙從他緊握著的手上再次感覺到了細致的感情。

“願…望。我還可以向你許個願望吧?”

“恩。”

“現在我可以使用那個願望嗎?”

“什麽願望?既然答應了,我一定全力幫你實現。”

“雖然有點厚臉皮,但是你能答應我,永遠只愛我一個人嗎?”

對於允熙小心翼翼的問題,他斷然地回答道。

“這個願望我不能幫你實現。”

允熙屏住呼吸看著他。和回答不同,他的笑容蘊含著滿滿的愛意。

“永遠只愛你一個,這個就算你不許願,對我來說本身就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,所以我不能把它當做願望。”

允熙看著他的眼睛,無法掩飾幸福的表情。在這個男人面前,世上所有的煩惱都看不見了。曾經連做夢都不敢想能成為他的妻子。就算能做夢,也怕那個夢會破碎,反而更加痛苦。所以怎麽會不理解他現在這種連脫衣服都舍不得的心情。

允熙伸出手摘下了他頭上的紗帽。然後一邊微笑,一邊解開了他腰間的帶子。

“我從沒聽過初夜時新娘脫新郎衣服的。”

對於新郎不似責怪的責怪,新娘也回以不似反駁的反駁。

“有這樣打算一直坐到天亮的新郎呢,那當然就有那樣的新娘啊。”

被允熙斜睨的眼神迷惑住,善俊趕緊用筷子挑熄了燈盞。接著憑感覺解開衣襟,手上的動作與之前不同,變得急切起來。好像責怪他的急躁,允熙說道。

“雖然想坐到天亮的新郎讓人擔心,但是因太沈於女色而傷到身體的新郎更讓人擔心。”

“有人說糯米酒喝再多也不會醉,自己的妻子再怎麽疼愛也不會傷到身體。和妻子的行房不算女色。“

“這是哪位聖賢說的?孔子,還是孟子?現在開始,我只會追從說這話的人。”

她的推阻反而讓他更加急躁起來。善俊推開她的手,一邊脫去她的上衣一邊說。

“幸虧這話只是俗語。不然我會嫉妒那些聖賢的。”

“那麽我生平追從的孔子等聖賢怎麽辦?我以後好像也不會停止對他們的仰慕……。”

他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,脫下了允熙的裙子。然後用含著笑意的嗓音說。

“許蘭雪軒的丈夫視杜甫為情敵,你現在想讓我把孔子那樣的聖賢當成情敵嗎?我是小氣的丈夫,會嫉妒的。”

但是裙子下面層層疊疊穿著的內裙讓他著急了。感覺好像怎麽脫都沒個盡頭似的。允熙含笑的低語比那些內裙還讓他急切。

“我說過上天比聖賢更偉大。所以再傑出的聖賢怎麽比得過視為上天的郎君呢?”

以前的回憶湧上心頭,善俊把允熙壓倒在地,同時覆蓋上她的唇。兩人沈溺在彼此的吻里,漸漸上癮。這時,突然房門外傳來叫嚷聲。

“餵,大物公子!餵,佳郎公子!在嗎?”

善俊的手停住了。這帶點玩笑的嗓音分明是勇河的。在成均館時每次這個時候就會登場的聲音,現在都產生幻聽了。允熙笑著說道。

“習慣這東西真的很稀奇。我好像聽到女林師兄的聲音了。

“是啊,我也聽到了。”

善俊無視自己的幻聽,正要繼續脫允熙身上剩下的褲子,這時勇河的聲音更加清晰地響了起來。

“我得到情報說天下第一的佳郎公子在這里偷偷成親了啊!速速出來受罰!”

善俊趕緊和允熙分開。允熙也噔一下坐起來,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。既然是同時聽到的,所以絕不可能是幻聽。兩人驚嚇得大氣不敢出。

“哦,這里是新房嗎?可怎麽一個偷窺的人都沒有啊。這可不行。至少我得去捅開窗戶紙瞧瞧。”

“呀,住手吧!里面的人又不是孩子,亂看什麽啊?”

這吊兒郎當的語氣,是載申。載申和勇河!還有比他們出現在這里更緊急的問題。那就是,勇河的聲音靠房門很近。

“初夜的樂趣就是偷窺新房啊,沒有才不像話呢。”

他該不會真的打算捅窗戶紙吧?不用想就知道,以他的為人是肯定會看的!允熙和善俊同時一骨碌站起來。允熙慌慌張張,急得前後門都分不清就想跑出去,善俊猛地抓住她,用手指了指她的衣服。只穿著內衫和內褲。允熙顧不得慘叫趕緊抓起裙子遮著自己。這時勇河的手指穿破窗戶紙伸了進來。善俊扯過裹在允熙身上的裙子擋住窗戶。幸好這時聽到了趙氏出來阻止勇河的聲音。

“您是誰啊?為什麽來這里?”

善俊一邊豎起耳朵註意外面的動靜,一邊小聲對允熙說。

“我來看著辦,你不要出來。”

然後讓允熙抓著裙子,自己一邊找到剛剛脫掉的紗帽戴好,一邊對著外面喊道。

“女林師兄,這里還沒開始脫衣服呢,沒什麽可看的。我馬上就出來!”

善俊的聲音有點上火。在成均館還不夠,現在連初夜都來妨礙,哪個新郎會不來火。而且還是在好不容易脫了那麽多層內裙以後。所以嘩地打開房門走出去的善俊表情僵硬,真的很不待見他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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虐就一個字
從黃判校家里出來後,允熙突然開始很想念善俊。每次無力的時候都會想到他,好像已經是本能了。但是就算距離很近她也不想再去女林家了,怕他們會懷疑。於是她邁開腳步向家走去。

來到通向南山谷墨洞的路口。有個人正站在那里等她。可惜那人不是善俊而是他的父親。允熙僵在那里甚至忘了問候。政武簡短地扔下一句話。

“跟我過來。”

甚至連振作精神的工夫都沒給她,就大步大步走在前面。跟在後面的允熙用僵硬的步子吃力地跟著。以後上任的話,別的不敢說,至少面對上級應該不會害怕了。判校和右議政輪流這樣,可以說是再好不過的訓練。就這樣一句話都不說默默走著,允熙突然感到很新奇。堂堂一國宰相居然連轎子和轎夫、甚至連個隨從都沒帶獨自出現在這個破落的地方,這是絕對不多見的光景。雖然普通老百姓都認為宰相肯定是整天吃喝玩樂的,但其實那是個常常忙到廢寢忘食的職位。就算如此,他高檔的衣著還是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。

他們經過無人的小路,來到一個人跡較少的地方,那里一個亭子孤零零豎立著。政武在亭子里坐下,看向楞楞站著的允熙。今天這樣仔細一看,那修長高挑的美貌不知為何和自己的妻子似乎有點相像。

“坐吧。”

允熙看了看亭子,又看了看地面,最後還是在亭子下的地上跪坐下來。原本以為他會讓自己上去坐,所以想表現一下作為罪人的微小誠意。但是政武對此沒有反應,繼續問道。

“終於還是進了奎章閣啊。現在打算怎麽辦?”

允熙藏起進奎章閣的激動,盡可能露出黯淡的表情。

“以後要怎麽辦……小生,不是,小女也……。”

把自己指稱為女人有點不好意思也不自然,她吞了吞口水繼續說道。

“……我以為在出現這種結果之前大人會先出手阻止。”

因為允熙的話切中要害,政武覺得很不痛快。於是煩躁地說。

“只是情況不容許。先不說這個,我這樣來找你,是覺得比起妻兒,也許更能和你溝通一下。”

允熙很後悔沒看清地面就隨便坐下來。因為小腿處被石頭咯著,已經開始有點酸痛。

“被廢婚了還沒有自盡,挺有能耐的。對你來說沒有廉恥這東西吧。”

允熙擡起頭直直看著政武。

“我為什麽要自盡?”

雖然嗓音無力,但是她的意誌卻並非如此。政武沒有回答,允熙再次說道。

“雖然這樣說有點失禮,但是我沒有理由自盡。雖然沒能成為佳郎兄的妻子讓我痛入骨髓,但我是佳郎兄的女人,這一事實沒有改變。就算他以後拋棄我娶了別的女人,就算他會永遠忘記我,我還是不會丟棄內心的貞潔,所以,我沒有理由自盡。

“你這樣活下去的話,我們可能都會死。”

他的嗓音也是無力,卻帶著冰冷的殺氣。

“所以您到這里來是勸我自盡的嗎?”

“勸的話你會聽嗎?”

“不會。”

對於一寸空隙都沒有的問題,允熙回以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回答。政武不知是嘲笑還是悲嘆,像嘆息一樣說道。

“不要這樣做。”

允熙驚訝於這意外的話,眨了眨眼睛。也許因為是在朝廷上走過大風大浪的人,說話的語調和表情都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。

“不要自盡,在這世上忙碌地活下去。要是皇上追究起死因只會讓人更頭痛。就算會死,也死得別留痕跡。”

這是和他充滿殺氣的眼神不相符的話。

“還有,不要在你身上……留下我兒子的痕跡。我兒子的種不是你能擁有的。”

整個空間好像連風都停止了一樣,里面的對話也暫時停止了。允熙盡量把因小腿上的疼痛轉移的註意力轉回到政武的表情上。他從位置上起來站在允熙面前。然後好像不讓風聽見似的,用很小的聲音說道。

“皇上在第一聲啼哭之前,甚至打從娘胎里開始,就是在刀刃上堅持下來的人。容易疑心,也很會觀察。所以宮內各司都是危險之地。你上任後立刻親手遞上願書。一天都不要延遲。”

政武的疑心也是不亞於皇上。所以才會這樣極度小心不帶一個隨從過來,就算是同樣的老論也不信任何人。允熙一直低著頭盯著他的鞋子,他俯下身來。同皇上一樣,和死亡對戰後生存下來的他,皺紋下蒼白的胡須微微晃動。

“給你一個呈旬的機會。一個月。上任後一個月內必須辭職,然後從我兒子身邊消失。不留痕跡地。”

耳邊小到幾乎聽不清的話語讓她放在兩膝上的拳頭開始發抖。他的聲音更加壓低。

“擔保,就是你弟弟和你娘的性命。”

註釋:

【呈旬】堂下官辭任的時候,每十天一次,持續三次,向所屬上級遞交願書的行為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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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人幫打群架

“啊!終於見到白天了。很高興見到你,太陽啊!”

一出宮門載申就伸展手臂大喊道。另外三人也很想這樣大喊,但因為旁邊有很多經過的官員就忍住了。

“我現在想什麽都不做只想躺下睡覺。”

允熙放松地說道,善俊也回以同感的微笑。勇河眼睛閃閃發光誘惑他們三個說。

“想要睡得香,先去喝一杯最好了。我請客,就去一下吧?”

“好啊!你付錢啊。”

和預想不同,載申居然爽快答應了。為了紀念度過難關,允熙也有點想犒勞一下這嘴巴很身子。善俊本來就不喝酒自然不會被吸引,但是心情也是很想和他們一起慶祝一下。他們四個難得意見統一一起往酒莊走去。

4人幫進的是用椽子綁成的室內酒莊。可能由於正好是退進時間客人很多,好在還能找到位置。勇河正在點酒,這時一群官員也進來在另一個空桌坐下。這樣整個酒莊都客滿了。允熙新奇地環顧四周說道。

“女林師兄居然也知道這種地方。”

“妓院有妓院的樂趣,這樣的酒莊又另有一番風味。就跟不同女人有不同味道是一樣的道理。”

他就會時不時冒出來這種話。結果又吃了載申的一頓拳頭。

“但是女林師兄身後的那些官員,很眼熟。”

善俊保持原來的姿勢小聲說道。載申也小聲地回答。

“那些家夥,剛剛從宮里出來就跟著我們了。幹嘛的?”

勇河眼睛斜著瞟了一眼說道。

“是司諫院和司憲部的官員。別看他們。”

“兩個部門一起從宮里出來,看來今天有什麽事稟告啊。”

酒送上來後4人幫每人倒了一杯,努力集中精力在酒上。但是酒興完全被那臺諫們破壞了。他們點了酒卻不喝一直盯著這邊,甚至幹脆連身體都轉向這邊。脾氣不好的載申有點被惹毛了。允熙盡量不動嘴唇小聲說道。

“桀驁師兄,不要理他們。”

載申幹脆把身體轉向他們那邊喝起酒來。但是臺諫官員們卻還是一動不動看著這邊。這樣看來分明就是來找茬的。那些人中間終於有個人開始倒酒表現出點勸阻的意思。

“旁邊坐著的就是奎章閣閣臣吧?”

他故意表現得像互相講話一樣,但是另外一些人就連假裝喝酒都不裝一下。

“垂涎4人幫?香安郎4人幫?真是可笑。有色4人幫(以色相獲得皇帝寵愛的人)還差不多!”

哐!

載申用力把酒杯放在桌上。就在氣氛要緊張起來時,勇河摸著自己的臉說道。

“哦?我長得那麽好看嗎?真是,看來不能再謙虛了。”

雖然覺得他應該是在開玩笑,可看他燦爛的表情好像是說真的。靜靜看著酒杯的善俊自言自語似的用斯文的嗓音說道。

“在皇上面前嘴都不敢張一下的烏鴉……在臺諫職位上也還是閉嘴為好。”

允熙睜大了眼睛。完全沒想到善俊居然會比載申先反擊。該不會他心里還記著司憲部新參禮那件事吧?還真沒看出來他是個後勁十足的人。不對,仔細想想他有時候還挺記仇的呢。聽了善俊的自言自語,臺諫官員們生氣地喊道。

“這些小白臉!”

善俊都反擊了,載申還坐得住嗎。他不管對方是誰直接用平語回擊道。

“光吃飯不幹活的還有什麽臉在這里大呼小叫!”

臺諫官員們集體拍桌子站了起來。只有一人還在繼續勸阻他們。

“奎章閣才是光吃飯不幹活的吧!奎章閣做的事已經有其他部門在做了!”

和他們的激動不同,善俊還是鎮定地反擊道。

“不是有了奎章閣才弱化了其他部門的角色,是因為其他部門無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才有了奎章閣。連因果都分不清,真是令人感到悲哀。”

“這,這國家現在都到了看不起臺諫的地步了嗎!”

“在外邊作威作福,在皇上面前就成了啞巴,這樣的臺諫還算臺諫嗎?”

勇河和允熙感到堂皇,分別拉著載申和善俊的胳膊勸阻。但對方卻把酒杯向4人幫的酒桌扔過來。這下載申再也坐不住了。

“佳郎,我想起了那天在糞桶旁吃飯的滋味。你說過總有一天還會想起這味道的。看來今天是時候該吐出來了。”

善俊也站起來說道。

“我早就想起來了。”

果然是有後勁的人。如果要打架的話就不要這麽斯文地站起來嘛,把人都搞糊塗了。他一站起來,載申就一腳把臺諫官員們的酒桌踹了出去。允熙大驚失色從位置上站起來的時候,那些臺諫官員已經揮著拳頭撲過來了。4人幫的酒桌也被掀翻了。但是馬上,三名官員就同時挨了載申的拳頭和踢腿向後飛去。不管怎麽說他們也是臺諫,這樣對他們拳打腳踢確實是鬧大了。

最終群架開始了。這邊2名,對方除了剛剛勸阻的那人以外有5名!有點鋌而走險。允熙為了幫他們,也握緊兩個拳頭沖了過去,向著其中一人用力伸出拳頭。但是在她拳頭還沒碰到對方時,旁邊一個拳頭跟風似的迅速揮過來。一瞬間的事情。那個被打的人一邊用盡吃奶的力氣揮趕眼前的星星,一邊嘀咕道。

“媽的,長得像個娘們,拳頭倒挺男人的。”

允熙又擡起了腿。但又有人比她快一步踢腿踹了過去。她打起精神往四周一看,不知何時她已經在善俊和載申的保護下了。因為他們輪流出手幫助,允熙看上去好像也成了很能打的樣子。這樣看上去也就像厲害的3人對他們5人了。

不知所措的勇河雖然有好幾次試圖進入戰局卻不成功。剛想伸出腿又怕弄臟了衣服,再想伸出腿又怕弄臟了鞋子,這樣猶豫了好幾回,每次一猶豫他前面就多了一群看客。所以等猶豫完,他已經站在了人群的最後面。他硬是安慰自己不是故意的,只不過是被擠出來的而已,更不是故意躲起來。他發自內心認為這樣對他們三個更有幫助。的確,這也是事實。

突然出現這種好戲,酒莊里的人沒有一個出來勸阻,都夾著胳膊看得津津有味。和他們比起來,勇河也不算什麽事都沒做。至少是真心在幫他們三個加油。

正當臺諫們滿身蒼夷在地上打滾的時候,遠處傳來喊聲。

“官兵!官兵來了!”

4人幫這才呼噠噠開始逃跑。臺諫官員們也互相攙扶著逃跑了。但勇河卻還不忘先走到因這巨大損失而痛心疾首的老板面前,把錢塞在他手里。同時問了一句。

“官兵們問起來?”

“啊一古,當然是他們先挑釁的。我看得清清楚楚。”

“這本來就是事實嘛。只是有時候假話會變成真話才特意問一下。下次會再來光顧的啊。”

老板數了一下錢,笑得更燦爛了。

“爺,請走這邊。從這後門走的話,官兵絕對追不上。”

勇河叫上另外三個從老板開的後門跑了。穿過破舊的店鋪,在狹窄的胡同里跑了好久終於離開了鬧市。四個人這才或坐在地上或靠著墻壁喘氣。雖然臉上身上都千瘡百孔,心情卻莫名地痛快。

“啊一古,我的八字啊。以後再也不想跑了。”

“反正臺諫都認識我們,有這樣逃跑的必要嗎?”

聽了允熙的提問,載申撫著嘴角的傷口笑著說。

“但是被官兵抓到就不一樣了。”

“洪壁書又出現了。”

勇河突然丟出這樣一句,另外三人一下子都忘了說話,只是眨著眼睛。

“什麽意思?你總是……。”

載申以為他是在開玩笑,勇河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丟給他。今天中午德九爹急急忙忙找到宮門前給他的。

“說是又有壁書貼出來了。貼了兩次。看來皇上突然提到洪壁書不是沒原因的。”

載申急忙打開那張紙。善俊和允熙也靠了過來。三人都睜大了眼睛。

“不是我做的。”

“當然!壁書貼出來的時候我們都在忙新參禮。問題不止這壁書,還有人們都在關註洪壁書再現這件事。”

載申狠狠揉掉了紙。握著紙的手因憤怒青筋暴出。

“居然敢假冒洪壁書!就憑這種下三濫的文章!”

允熙還沒全部讀完,因此又從載申手里把紙搶了過來。她小心翼翼打開紙的動作充滿了恐懼。不知道洪壁書是誰的時候沒關系,但是現在不一樣。4人幫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。正因為深知這點,載申才再也不寫壁書了。她的嘴里也冒出了和載申相同的話。

“這個不是洪壁書的文章。但是怎麽會被認為是洪壁書寫的呢?”

“看來人們是想念洪壁書了。也是,確實值得想念。連我也想念呢。”

“只是因為想念嗎?”

善俊沈重地開口道,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。他的嗓音不止沈重甚至充滿了憤怒。

“如果真是那樣倒該慶幸了。如果人們只是因為他們有共同點才這麽叫的話那該慶幸。如果只是那人崇拜洪壁書就模仿著寫了也該慶幸。”

但萬一不是這樣的話?如果那幕後還有什麽陰謀的話?新參禮開始累積的疲勞一下子湧了上來。載申發火地走來走去,然後一句話不說就走了。

“餵,桀驁!去哪啊?”

不管勇河的叫喊,他還是理都不理走掉了。勇河也撓了撓腦袋移動步子說。

“今天你們倆回去吧。我好久沒去妓院了呢。”

說完他也走掉了,只扔下另外兩人在大街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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允熙的悲傷


“兩位現在才回來嗎?另外兩位呢?”

老傭人緩慢地走過來問道。善俊微笑著回答說。

“可能會晚點,也可能不回來了。”

“那麽小人先出去了。少爺吩咐了點事,又不能空著家所以一直等到現在。”

“順石呢?”

允熙問道。善俊回答她說。

“我讓他去辦事了。”

傭人拎著籃子急急忙忙走了。允熙鎖上大門後轉身,對上了善俊淤青的眼睛,也見到了他燦爛的笑容。對了,現在這家里只有他們兩個人!意識到這點後剛剛的疲勞和不安都消失了,心臟突然撲通撲通跳個不停,臉也開始發紅。

“所,所,所以,至少……順石在哪?”

“派他去你家了。讓他把你的東西拿過來。”

“我的東西?為什麽?”

“現在開始住在這里的話當然要拿過來了啊?”

“我說了不想住在這里……。”

允熙說著說著又閉嘴了。在這里像自己家一樣住了好幾天,又這樣當自己家一樣走進來,現在說這話好像有點不對。

“像桀驁師兄那樣經過的時候住住就好了。不會勉強你的。不過桀驁師兄也就說說而已,基本上都住這了。”

說到最後他嘴角浮現的笑容讓人看了真討厭。允熙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向里屋走去。但是沒走幾步就被他玩笑似的抱住了。

“放開啦。別人看到怎麽辦。”

話雖然這麽說,其實只是說說而已。但是每次這種時候他就會變得很乖很聽話,馬上放開她。人們說聽話和笨有時只有一線之隔,果然沒錯。泄氣的允熙故意看都不看後面走到里屋去了。

“嗯?你讓我放開我就放開了,為什麽還生氣啊?”

善俊歪著腦袋,這比世界上任何問題都更讓他想不通。

沒有任何人妨礙,兩人單獨相處的空間和時間居然這樣像奇跡般降臨了。善俊不舍得放棄這麽好的機會,急忙去換衣服。臉上的淤青像斑點小花狗一樣,一邊系著扣子一邊不忘時不時看看外面。都換完後他又來到外面地板上。

允熙脫下宮服和紗帽放在一邊,靠著柱子坐著。可能是夏天快到了的緣故,太陽落山了也不覺得冷。但是她的背影有點奇怪。可能因為新參禮太累覺得疲勞,也可能是因為剛剛打架被嚇到了,也可能是因為意料之外的壁書事件覺得害怕。但是她現在的背影似乎隱藏著些許從她臉上找不到的悲傷。

“為什麽那樣坐著?”

允熙轉過頭。雖然有一瞬間的悲傷,但馬上又被笑容掩蓋了。

“我沒有替換的衣服…到底是誰拿走了我的舊衣服呢?”

善俊是在問她的心事,她卻這樣回答。善俊在她旁邊坐下,輕輕靠著她。她的微笑讓他放心了。於是把她和柱子一起抱著。感受到夾在他和柱子之間她的氣息。為了感受跟多他更加收緊了手臂昵語道。

“我只想抱著柱子而已。偏偏你正好坐在這里。”

允熙笑著輕輕把他推開躺在地板上。好像好久沒有把背靠在地上了。善俊壓上她的身子說道。

“我只是想趴在地板上而已。偏偏你正好躺在這里。”

雖然累到覺得連空氣都很重,但他的身體卻一點都不讓她這麽覺得。允熙藏不住嘴角的笑容,擡起脖子迅速親了一下眼前他的嘴唇,又馬上離開了。然後和著笑聲說道。

“我只是想擡一下頭而已。偏偏正好碰到了佳郎兄的嘴唇。”

“我說過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不喜歡你叫‘兄’。”

允熙閉上了眼睛。想起了李政武,但也只是一瞬間。

‘我沒學過寫辭任書呢……’

這樣的擔心在他的嘴唇下也馬上煙消雲散了。要推開他才對,要阻止他才對,可是胳膊卻纏上了他的脖子。她暗暗說服自己,現在只是抓緊那限定的時間而已,不是因為那薄弱的意誌。

反正世界上的事不幸到極點以後就會向幸福的極點發展,幸福到極點以後又會向著不幸的極點發展。這樣看的話現在甚至還沒到不幸的極點附近。愛著善俊,被善俊這樣愛著,這幸福的極點太高,所以和這相應的不幸的極點也不可能低。就算要從這個男人身邊離開,就算自己死去,甚至就算善俊死去,也永遠無法到達那個極點。而且現在他的嘴唇已經又把幸福的極點提高到讓自己不安的程度。

兩人的嘴唇分開了。同時允熙的身子和地板也分開了。抱起允熙的善俊用自己的臉頰感受了一下她臉頰上的溫度,然後移動腳步。他快速走過地板來到允熙的房門前。然後用腳打開了房門。

‘不要再你身上…留下我兒子的痕跡。我兒子的種不是你能擁有的。’

好像就在耳邊高喊一樣,政武的這句話讓她忍不住打冷戰。允熙掙紮了一下從他懷里下來。把手伸向背後關上打開的房門。善俊驚訝於這意料之外的狀況,表情僵住了。允熙低下了頭。他的手臂越過她再次打開房門。但是她又關上了。遠處響起用力敲打大門的聲音。但是兩人根本聽不到。

“我想聽你解釋一下。”

“佳郎兄……”

“我說過不想聽你這麽叫我”

善俊走近一步想擁抱她。允熙用力伸出手推拒他的懷抱。但是善俊的胳膊比她更長,終於握住了她的肩膀。

“不可以這樣。”

“不可以這樣的理由是什麽?”

允熙無法把視線從地上移開,用力擠出聲音說。

“懷孕…….,不可以懷孕……。”

善俊稍微用力握緊她的肩膀催促她說下去。

“因為……我現在還必須繼續女扮男裝,如果懷孕的話會出問題的。”

他手上的力氣一下子消失了。放開她肩膀的善俊無法掩飾臉上的堂皇。

“原,原來如此。有這種問題……真是狼狽。”

允熙還是無法擡起頭。

“大嬸!大嬸!少爺!公子!都不在嗎?大門鎖上了!”

遠處墻外的大嗓門是順石。善俊嚇了一跳趕緊看向大門那邊。然後放下留戀,重重嘆了口氣向大門走去。

獨自留在里屋靠著房門的允熙頭更低了。沈重的悲傷又罩上了她的肩膀,善俊的那聲嘆氣也壓著她。允熙甩開這一切擡起了頭,打開肩膀。然後故意堅強地說。

“呼!看來真的該寫辭任書了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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